《楚辞》和《诗经》中说到了许多一起的植物,如“兰”“荷”“艾”等。但有的植物只出现在《楚辞》里边,《诗经》中找不到,比方“桂”。《离骚》中写“菌桂”:“杂申椒与菌桂兮”“矫菌桂以纫蕙兮”。“菌桂”生善于热带与亚热带地区,黄河流域见不到,《诗经》中天然也就没有。
“菌桂”即肉桂。就形状来看,肉桂是乔木,树皮灰褐色,上有纵向细条纹;叶互生,长椭圆形或披针形;夏天开花,黄色圆锥状;秋冬成果,果实椭圆形。
中国是肉桂的原产地,广西培养最多。《山海经》载:“桂林八树,在贲隅东。”秦始皇喜爱“桂林”这个称号,设桂林郡,郡治在贵港,辖区差不多涵盖了今日的整个广西。
屈原对桂树很宠爱,他幻想着用它来做小舟,“沛吾乘兮桂舟”;用它来建房子,“桂栋兮兰橑”;用它来立旗杆,“辛夷车兮结桂旗”;也用它来酿酒,“奠桂酒兮椒浆”。除了这些偏于实用性的功用,桂树也带有激烈的品格标志,好像孔子感叹“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”相同,屈子也慨叹“丽桂树之冬荣”。桂树是常绿植物,经冬不谢。
后来,肉桂最大的功用,是为中国人的餐桌贡献了它的皮,即桂皮。作为香料的桂皮,不止来自肉桂,一起可能有天竺桂、阴香、细叶香桂或川桂等十来种,它们都是樟科樟属植物。桂皮含油量较高,是五香粉的成分之一,制造卤肉,桂皮必不可少。中医理论以为,桂皮具有补火助阳、引火归源、散寒止痛、温经通脉的成效。《说文解字》说桂是“百药之长”。
“桂”与香的相关还不止于此。月桂树的叶子,被称为“香叶”。有些当地则将桂花树称为“香花树”,将今日的桂花树与《楚辞》中的“桂”相提并论。
桂花在阴历八月中秋前后怒放,香飘十里,是木犀科木犀属,在植物分类上与菌桂彻底不同。并且大约南北朝时期,它才被诗人所重视。萧纲的《望月诗》:“桂花那不落,团扇与谁妆。”庾信的《舟中望月诗》:“天汉看珠蚌,星桥视桂花。”写的都是秋天,正是桂花敞开的时分。“金榜题名”的典故,也产生于这一时期。
最重要的是,它们无一例外都与望月的主题相关。嫦娥形象可能在商代就有了,但直到《淮南子》中才有嫦娥窃不死之药奔月的完好故事。月宫中与嫦娥相陪同的仅有植物,便是桂花树。吴刚伐桂的故事,则要到更晚的唐代。唐人笔记《酉阳杂俎》中说,月宫中有桂树,高五百丈,河西人吴刚因学道有过,谪令伐树。中国人关于月宫的幻想,至此才基本上定型了。尔后,文人在诗中吟咏的桂,都与中秋相关。肉桂的“桂”,只存在于医药书中。
“桂”从开始指代肉桂,到今日指称桂花,发生了很大改变。但说到“桂”,脑海中首要显现的便是它的“香”。至于这种香主要是肉桂醛发出出来的,仍是桂花醛发出出来的,现已没有人介意了。无非是前者勾起胃口,后者让人畅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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