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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文景怼木心陈丹青又沉不住气了到底孰是孰非? 北晚新视觉

2024-09-07 厂区

 

  9月10日是教师节,如同往年一样,大家都在用各种方式表达对教师职业的尊重,以及对恩师的祝福与感谢。

  当然也有一些调侃之词,其中最让大家会心发笑的,是《西游记》中孙猴子的师父菩提祖师对他的叮嘱:“说什么报答之恩,日后你惹出祸来,不把师父说出来就行了。”

  也正是在教师节这一天,一篇名为《木心是悲剧命运代表,但不是艺术大师——致郭文景兄、陈丹青兄》的文章在网上流传甚广,也再一次把陈丹青的恩师木心,推到了风口浪尖。

  说起木心,当代的年轻人并不陌生。他的诗文有很多已经成了流行“金句”,甚至被改编成了流行金曲。

  相信只要经常上网的人,肯定就会接触到这些木心的诗句。甚至可以说,这个年代,如果还不知道木心,那你就out了。

  木心本名孙璞,1927年2月14日出生,浙江乌镇人。早年毕业于上海美专科。文革时遭受迫害,出狱后辗转到了美国。2011年12月21日逝世于故乡乌镇,享年84岁。

  作为民国出身的文科知识分子,木心文化渊源丰厚,知识结构全面。半生飘零,却学贯中西;六艺并身,绘画,小说、散文、诗歌均有涉猎;乱世浩劫,却保持了渊博视野、审美理想和浪漫情怀。

  尤其他还相貌俊美,气质高雅洋气,懂得生活情趣,即使在最艰难的岁月,以及被困狱中的日子里,依然保持着“贫贱不能移”的贵族精神,和“把生活当成艺术”的审美品格,确实令人敬重和神往。

  无论是乌镇东栅巷子里的“木心故居纪念馆”,还是乌镇西栅景区中已成“网红打卡地”的“木心美术馆”,都保留了很多木心的作品、手稿、以及他生前所留下的各种生活和创作痕迹,值得细细感受和品味。

  但其实,木心生前知者寥寥。就是现在,真正读过木心的学术文章、仔细看过他的字画、认真研究过他的人其实也不多。

  然而,在一些当代文人学者的极力推崇下,尤其是总因惊人之语而“说得比画得还有名”的陈丹青的大力宣传和推广,使木心在去世之后,反倒成了当代最红的文人之一。

  陈丹青当年没有受到正规的大学教育经历,因画艺出众,在英语零分的情况下被录为中央美院研究生。去美国后,他与木心相识,几乎所有的精神启蒙、知识结构都来自于木心先生。陈丹青曾说:“我能想象不出国,但没办法想象出国之后我不会结识木心先生。”

  知遇之恩,涌泉相报,从2006年出版木心著作,到《文学回忆录》的发行,再到木心纪念馆、美术馆的建成,以及各种撰文、出书、开讲座.....这些年来,陈丹青一直不遗余力地向大众推广恩师木心。

  他在《我的师尊木心先生》一文中甚至直言道:“我写书,我出书,就是妄想建立一点点可疑的知名度,借此勾引大家有朝一日来读木心先生的书。”

  正是由于陈丹青的明星效应,木心的影响力迅速波及公共阅读领域。正如香港作家梁文道在木心追思会上所发现的“奇怪现象”:文学界有头有面的大腕儿,几乎一个没来;而赶到追思会现场的,多半是全国各地的年轻人慕名而至或者追星而来。

  木心的市场推动力来自作为文化明星的陈丹青,而陈丹青也以营造“明星”的方式将他的精神导师“偶像化”,让木心成为很多文青的精神偶像。

  但陈丹青的一系列做法在赢来赞叹之时,也惹来了一些非议。有的人觉得他是在过度吹捧木心,而不是适度推崇。

  这可能是因为陈丹青对木心的推崇原因很复杂,既有对师长的尊崇和感恩,也有对逝去的时光和记忆的缅怀,还有对当下文化之粗鄙、恶俗的愤懑。正如他所说:“你不遇到木心,就会对这个时代的问题习以为常。可等到这么一个人出现,你跟他对照,就会发现我们身上的问题太多了。我们没自尊,我们没洁癖,我们不懂得美,我们不懂得尊敬。”

  身为一个画家,陈丹青如今却总以文人学者姿态介入各种泛文化领域,以犀利言辞表达对各种社会问题爱憎分明的尖锐态度,也证明了这一点。

  而这一方面,使欣赏他的人,更加欣赏他所推崇的;但同样也使不满与他的人,更加不屑于他所宣扬的。因此,陈丹青的“明星化”和对木心的态度,为木心也招致了几乎对立的评价。有人赞其是“被忽略、被遗忘的传奇精神导师”;有人则认为木心是“被高估、被神话了的文学大师”。

  而这一次的“文人论战”,也正是由于陈丹青和音乐家郭文景之间关于木心的“互怼”而引起的。

  陈丹青和郭文景,一个是画家、作家,一个是音乐家,各自领域不相同,平时井水不犯河水,没什么恩怨,甚至私下还以兄弟相称。

  但由于郭文景最近一时兴起,又无心作曲,写了篇“谈木心”的怼文消遣,虽然他特别做了“重要申明”:“我其实怼的不是木心这个人,而是一种文风和宣传方式。”但还是不免引起了陈丹青的不快,使其忍不住立刻写了篇言辞激烈的怼文回击。

  木心说:我是一个人身上存在了三个人,一个是音乐家,一个是作家,还有一个是画家,后来画家和作家合谋把这个音乐家谋杀了。

  狼子村说:我是一个人身上存在了五个人,他们是天文学家、哲学家、画家、诗人和作曲家,后来作曲家把其他四个人全杀了。

  (这种不交税,无成本,无法证伪的牛逼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吹,乐见大家一起来吹。)

  木心说:东方与西方最大的分异现在音乐上:东方的音乐越听人越小,世界越小。西方的音乐越听人越大,世界越大。

  狼子村说:纯属放屁!川江号子、信天游、草原的长调、藏区的牧歌、古琴、笛子、唢呐......我越听天越宽、地越远,最后听见人在天地苍穹间。

  狼子村说:我去佛罗伦萨考察空气中的艺术成分,夜晚散步时,遇到达芬奇、米开朗琪罗和拉斐尔的幽灵,这三位拉着我的手说:可把你盼来了!

  木心说:勃拉姆斯的脸,是沉思的脸,发脾气的脸。在音乐中沉思,脾气发得大极了。

  狼子村说:热爱贝多芬和肖邦的年轻人可能会说,凭什么!?我也要说:不就一贝多芬一肖邦吗?你大爷的!凭什么要年轻人承认浅薄?要想显得自己高深也不带这么踩年轻人吧?

  木心说:贝多芬是德国乐圣,博大精深,沉郁慷慨。莫扎特是俄耳浦斯的快乐、和平、祥和的一面,肖邦是忧伤、自爱、怀想的一面。

  狼子村说:省省吧,这些陈词滥调谁人不知?哪个不晓?但!是!我必须指出,这滥调,是对三位作曲家最浅薄的解读。

  有不少文字介绍说,木心在狱中时,曾在白纸上画钢琴键盘,无声弹奏莫扎特和巴赫。对此传说我有两个疑问。我见过木心留下的所谓音乐作品手稿的照片,是十几页不成调的简谱,这说明木心不认识五线谱,那么他弹的应该是简谱版的莫扎特和巴赫了。我的第一个疑问是:哪儿有简谱版的莫扎特和巴赫卖?

  我读过吴法宪、邱会作、李作鹏等人的回忆录,他们在回忆录中详细纪录了他们在秦城监狱的生活。这些人曾是政治局委员,从他们的回忆看,在狱中他们是无法个人选择和创造娱乐方式的。因此,对画钢琴弹,我的第二个疑问是:

  木心还说他在狱中写了66页十余万字的《狱中手稿》。中将、空军司令、政治局委员吴法宪回忆说,每日写交代材料,给了多少张纸是有数的,写完上交,纸张数要对得上才行,绝无可能偷偷存下纸来写别的东西。因此,我不知道木心蹲的是哪家监狱,是以什么身份蹲的监狱。我高度怀疑他蹲的是外国监狱。

  最后,重要申明:我其实怼的不是木心这个人,而是一种文风和宣传方式。特此说明。

  久不见,今友人转发弟怒怼木心文,甚惊艳。弟于木心音乐观持异见,狠好,直说便是,然辞气如是之污秽,面目如是之难看,实令我吓煞。昔年得识弟,欢谈之下,果然中音七八届才子也。今贵为教授,作曲精英,音坛前辈,国际名角,而竟不惜自己上网破相,悍然骂街,弟不觉得又亏又土吗?呜呼,赞人也好,骂人也罢,说出的都是自己啊。今大文既出,本不必作复,然念及两面之缘,骤尔看低吾弟,亦属无礼,遂收回雅量,回应如上,也算陪弟破一回相吧。

  这样一来一往的两篇名人“怼文”,出现在“看热闹不嫌事大”的文坛江湖,立刻引起大家围观,也让更多人对此各抒己见。其中引发最多关注的,便是出自艺术学者、批评家牟群(笔名老木)的文章《木心是悲剧命运代表,但不是艺术大师——致郭文景兄、陈丹青兄》。

  文中不仅从业界专业技术人员角度,对陈丹青和木心以及他们的渊源进行了介绍,还对郭文景和陈丹青的“木心之争”进行了评点。

  陈丹青知恩图报,义行可嘉,但在推介恩师一事,用力过猛,致名实不符,招风引议。学术乃天下公器,艺术高下自有理秩。也要容得艺界评说褒贬。面对不同声音,未及以理相辩,先以‘雅檄’讨伐。失态的是陈丹青,而非郭文景。

  木心其人,逢社会易帜,文化错位。苟全性命于乱世,独扬清流于污淖,是文明遭受野蛮摧残的悲剧代表人物,值得同情。他个人的修为情操都很高尚,蒙养也很深厚,值得尊重。木心的绘画与文字作品可当作净化心灵,提升文化素质的补剂。但他的确不是艺术大师,这不由人的意志决定,而由艺术的真实决定。

  透过此公案,提示艺术家们自律,一是将学术公器与情感私域分别对待。再是要尊重艺术行类的独特规律和话语权威。大师的称号不是谁都能担当的。也不是自封的,而是以作品证明。陈丹青兄的身份,确切地说,应该是由画家转型的著名文化艺术时评者,但由于他不是专业的艺术理论家,对艺术家和艺术作品的判定,缺乏艺术史、艺术哲学、心理学、形态学的严谨分析,难免掺入己见与情感。

  当今中国文艺界,业已形成欣欣向荣而又混乱无序的江湖,艺风、学风、文风失良,因各自利益维系,艺术批评,文人关系避害趋利,相互吹捧,暗下诋毁。文胆与良知,求真与证伪的正气逐渐消遁。郭文景兄,以自己的作品立身乐坛,实至名归。且能坚持底线,纠谬勘误,以正视听,难能可贵。望郭文景兄稍息重庆莽汉的脾性,力戒粗口,以免伤人自尊,触人敏忌。俾使中国文艺,疏浚清流,力避汙沉。

  这篇文章的阅读点击量很快就突破了“10万+”,也让“木心到底是不是大师”的争论再次甚嚣尘上。

  其实,关于木心作品文学价值的争论,早已有之。陈丹青为了恩师而跟别人“论战”,也不是第一次。

  多年前,诗人沈浩波就曾认为木心的诗歌格调不高,“过于文人了”。在他看来,文人气和才子气等都是文学的天敌,是影响作品文学价值的作家的包袱。“莫把文人当文学,别给文学穿长袍。”

  作家邱华栋甚至认为“陈丹青就是一个托儿”。由于对陈丹青的信任,邱华栋翻看了木心的书,却感到十分失望。他觉得木心的文字零碎、无聊、散漫,并认为木心从来都不可能写出来一本有长度、厚度和难度的东西。“这么一个小里小气的老文人的东西,被陈丹青托成这样,实在不理解。”

  湖北大学文学院教授梁艳萍从学术角度认为不应该神化木心。她表示木心确实有些见识,但问题就在于“文人气重,文学味淡”,虽然自称是“日本文学的知音,但对日本文学也有着知识性错误等纰漏。“他(木心)自己的感悟,不能作为文学史去阅读,更不能推到学术的高度。读木心谈文学,最好当做“门外文学自由谈”来读。”

  同济大学教授刘强在对木心的作品进入深入分析之后,表示:“木心散文可以被心平静气地阅读了,无关宏旨的木心神话,则可休矣。”

  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、批评家张柠,在2013年的一次采访中,也表示人们对木心的评价过高了,“从推崇木心,变成认为木心是文学大师,是有问题的。”

  在张柠看来,木心是画家出身,人文素养和文史哲功底不错,但这却和文学没有必然的关系。在阅读过木心的散文集、诗集、小说集后,张柠认为这些作品即使有着“超时间的生命感受的表达”和文字清晰的特点,但它们的文学价值仍不算高,不能够满足对阅读要求稍高的读者。

  张柠还称,那时流行小清新,而木心的文字恰好是“老清新”,像风铃一样叮当作响,读起来很很惬意,但并不令人震撼。“总体来说,木心不擅长诗歌,也不擅长小说,最擅长的还是随感,但他个人过多地跳出来议论时,让人有点厌恶。一位作家在表达过程中太注重自我,好像要将每个词汇、每句话,都变成一串项链,挂在自己脖子上。”

  2006年,《三联生活周刊》前总编朱伟曾专门写过一篇文章《木心的尴尬》,表示木心文字中那对古今中外文化的点评态度,让文化中人读着最不舒服,“省略了微观的宏观其实还是革命习气,之所以能评点洒脱无非是无知者无畏。”

  朱伟认为,虽然作为一种文化标本,木心有他自己的价值,但价值不大。即使当文化消费已确定进入“调笑时代”,文化奢侈品再次成为必需品时,木心的作品也不是文化奢侈品。

  朱伟当年除了在博客发表《木心的尴尬》,还“枪毙”了一篇本想发在《三联生活周刊》上的陈丹青访谈录——《再谈木心先生》。这一举动引起了陈丹青的不满,使他写了《致洪晃妹子 》等文章“回击”。当时这一论战不仅引起了文化界和读者们的关注,也成了“木心是否被神化”这一争议的起源事件之一。

  而事隔十多年后,陈丹青还会因为别人批评木心而奋起直怼,看来其对恩师的强烈感情,为人处世的个性态度,也还是没什么变化。

  文化艺术,本就是见仁见智的事情,任何人都有权发表看法。陈丹青尊重维护恩师,其实大可不必以此不容人的态度。既然已经尽心尽力让木心成为了时代网红,得到了更多关注,就要有接受更多争议更多评点的雅量。否则,反而会给恩师带来更多不必要的口舌之争。

  相比起来,张柠、孙郁两位学者曾经以书信的方式,平和的态度,对木心的文学史价值进行诚恳而深入的讨论,则是对逝者更好的态度。

  不管怎样,这一切,都与木心无关。木心生前低调纯粹,不喜见生人,不愿被大家过多关注,也从没想要什么江湖地位。他曾说:“不用考虑把我放到什么历史位置上。没有位置,只留痕迹。我无所师从,也无后继者,从不标榜,——一座崭新的废墟。不事体系,没有纲领,善于虚构实在的东西,不属于现代,不属于过去,有点像属于未来。”

  历经沧桑,也使他对人对事更加通达释然:“诚觉世事尽可原谅,但不知去原谅谁。物是人非,那些人也早已化为烟尘,究竟该原谅谁呢?”

  因此,即便陈丹青站出来是替木心说话,恐怕也并非木心所愿。因为木心推崇的是元代文人倪瓒的“不可出声,一出声便俗”,这才是他一生的美学纲领。而陈丹青虽然不遗余力地支持恩师,但在这一点上,与木心的人生态度大相径庭。

  就像常有年轻人问,“木心”这个笔名有什么含义?木心自己笑言,其实没那么深奥,不过是一个木一个心,一个收敛一个发散。但陈丹青却替木心解释成:“木铎有心”,源自佛教。这种听上去更为玄妙的说法,也更被广为传播。

  所以,如果木心在天有灵,看到这些因为他而起的种种论战和纷争,一定不会有太多激烈态度,估计只会付之一笑。就像他自己所说:“看轻世界荒谬,是一个智者的基本水准。看清了,不是感到恶心,而是会心一笑。”

  也许还会对陈丹青说上一句:“说什么报答之恩,日后只要不把师父捧成大师,不因师父而跟别人吵嘴,就行了。”

  “从前的日色变得慢/车,马,邮件都慢/一生只够爱上一个人……”伴随着这首《从前慢》和两卷厚厚的《文学回忆录》,木心这一个名字在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渐渐为国人所知所熟。这样一位长年漂泊海外的“文学鲁滨逊”,具有多重禀赋的诗人、画家、音乐家,其文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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